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-----正文-----

小雪从半夜一直落到了清早四点，老爷子摸了黑下床撒尿，今年好冷，一掀开半边被子热气就逃没了，冷气挤进去，像冰凉的手伸进了衣裤的上下，很快边上正睡的江奶被冻醒了。

“冻死啦！”江奶有点脾气，并重新把被子掖好。

老人床边上就是一台笨重高大的、黄旧黄旧的立式空调，顶部披盖下来的蒙尘花边白布已经整一年没拿开过了。老人很能省，今年没开过这台立式。记得今年夏天有一小段时候特别热，他们竟然抱着草席与蚕沙枕去江父母那房间打地铺。蹭空调。

但是江父母不可能让老人睡地板，后来就两方对调了位置，他们睡席，爷奶上床里去。

早上八点半那会儿雪停了，几乎见不到太阳，但是天空很明亮，九点多又下起雪来。房顶白了，场地颜色因为雪水而变深。檐下堆的柴上也覆了几块白雪，堆不下所以露天放的干草都湿润了，结了点点晶莹的冰片。

母狗和它的小崽子都被锁在屋内，现在它们在扒木门，想出去。老爷子于是给开了门。狗冲出去，一只小的因为矮而从门槛上滚下来，外头已有农村小孩儿在玩雪了。

打不了雪仗，便撒开一把把白雪，像撒了鲜花；漫天飞舞的白花，挂在人的衣服上头发上。

也有大人——云叔翘起二郎腿坐在底楼的走廊，黝黑的手握着一把白雪，捏玩不停。嘴里是一根点燃的香烟，烧了一半，不知道这是第几根。他一早就出来坐着了，看着雪停雪再落，用那双安静的眼睛，望向远远的覆了白的大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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