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节：蚀心搏命•蜡丸索魂

县衙后堂临时辟出的净室内，空气凝滞得如同灌了铅。浓烈的药草气味也压不住那股若有若无、却又无处不在的苦杏仁甜腥。

周墨白躺在铺了厚厚草纸的床板上，气息微弱如游丝，每一次艰难的抽吸都伴随着胸腔深处拉风箱般的“嗬嗬”声。

他口鼻处的黑血虽被沈疏影紧急清理，却仍不断有新的、粘稠如墨的液体缓缓渗出。

最骇人的是那双眼睛，眼睑肿胀如核桃，边缘溃烂翻卷，不断渗出墨汁般粘稠的脓液，将原本清亮的眼白都染成了诡异的灰黑色。死气，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吞噬着他。

沈疏影跪坐在榻旁，额头布满细密的冷汗，鬓发被汗水粘在苍白的脸颊上。她的双手却稳得可怕，如同最精密的器械。

银针在她指间翻飞，精准地刺入周墨白头顶百会、胸前膻中、腹下关元等重穴，每一针落下，都带着一丝微弱的、温润的内力，如同在狂风暴雨中点燃一盏盏微弱的续命灯。

旁边的矮几上，摆满了开启的药瓶药罐，散发着各种苦涩、辛辣、甚至带着诡异甜香的气味。

顾砚清倚靠在门框上，右臂夹板下的剧痛与体内蛊毒的躁动如同跗骨之蛆，啃噬着他的意志。

他脸色比周墨白好不了多少，嘴唇因紧咬而失了血色，唯有那双眼睛，死死盯着沈疏影的每一个动作和周墨白那张被死气笼罩的脸，幽深如寒潭，翻涌着压抑到极致的风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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