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里的海更深，像一张无边的黑幕，潮水拍击礁石的声音规律却不安。

林岑坐在窗边，玻璃瓶放在桌上，里头的两条鱼安静得不像活物，只是微微摆动尾巴，金色的鳞片在昏黄灯光下闪烁。

「你们不睡觉吗？」

她低声问。

小鱼彼此对望了一眼，其中一条才缓缓开口：「我们不需要睡眠，海水会让我们记住梦。」

「梦？」林岑疑惑，「你们也会做梦？」

另一条鱼的声音像一条细线：「我们的梦，不属于我们自己。每一次海潮的涨退，都会把别人的梦冲进来，像一封封漂来的信。」

林岑盯着牠们，心里升起一种莫名的颤意。

「那，你们梦见了什幺？」

「有一双手，将我们放进瓶子里。」第一条鱼的声音忽然低了下来，「那双手……跟妳的，很像。」

林岑的指尖一抖，几乎要碰到瓶身，却又缩了回来。

外头潮声一阵高过一阵，像是有人在海底低语。

「林岑，」第二条鱼忽然叫了她的名字，「潮汐快要改变了，我们得赶在满月之前回去。」

「否则会怎样？」她忍不住追问。

小鱼沉默了一会儿，像是在听远方的声音。

「否则……我们会忘记一切，包括妳。」

林岑胸口一紧，视线落在那层薄薄的玻璃上，第一次觉得，它比海还深，比夜还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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