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父亲没有在三天后回来。一个月后的傍晚,那四个人又来了。这次的理由更简单:「家属需要接受思想更新,以利社会融合。」
所谓的「再教育营」在岛屿最北端,一个地图上没有标注的地方。他们被塞进密闭的货车厢,在黑暗中摇晃了不知道多久。下车时,胡蝶第一眼看见的是铁丝网——不是一层,是好几层,绵延到视野尽头,顶端缠绕着锋利的螺旋刺。
第七营没有色彩。一切都是灰的:灰色的营房,灰色的制服,连天空都被远处工厂的烟囱染成一种脏兮兮的灰白。时间在这里被重新切割:清晨五点半哨响,六点集合唱颂词,六点半早餐(稀粥配半块杂粮馒头),七点开始劳作。
胡蝶被分到缝纫工坊,日复一日地缝制军用帐篷。帆布料又厚又硬,针尖常常扎破手指,血珠渗进灰绿色的布料里,很快就看不见了。监工的女管理员会在她停顿时敲敲桌子,不说什幺,只是敲,那叩叩声比呵斥更让人心悸。
阿哲在少年营区,十二岁以上的男性家属都在那里。他们每周有一次十分钟的「亲属会面」,隔着一张长桌,两侧各有一名持枪卫兵。
第一次见面,阿哲的脸上多了块瘀青。
「摔的。」他抢先说,眼神闪躲。
胡蝶没追问,只是趁卫兵转头瞬间,把藏在袖口的半块馒头推过去。那是她从早餐里省下来的,在口袋里捂了一天,已经又冷又硬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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