霜雪催

-----正文-----

陈默群离开上海区，是一九三六年冬天。

外面大雪纷飞，林楠笙在火盆前站了很久。直站得头上结了霜。

心上也结了霜。

南京特训班的日子已经恍如隔世，看不真切了。从他伸出双手握紧陈默群递出的橄榄枝时，前线就一步步向他逼近。

只是前线和他理想中的大道正义，全然不同。

日本频频来犯，复兴社特务处依旧如火如荼的剿共，手段之酷烈，谋划之长远，让林楠笙胆寒。

当他走进刑讯室，被架在刑具上的只是一个孩子，血肉模糊仍然一声不吭。陈默群不打算留情，拽着他上前，对上的就是一张沾满鲜血的脸。那个孩子是不是无辜的，是不是共党，这些在特务们眼里都是不重要的。此时一条人命只是驯服他的工具。

林楠笙目眦欲裂。他没有办法分神多想，只能眼睁睁看着。这是他选择的道路，不管对错都不容置喙。

陈默群忽冷忽热，软硬兼施。领他去秘密安排好的公寓时怒目相对，喝令他不能质疑党国。

那是他第一次被抢指着头。他出离了愤怒，比起恐惧，更多的是一瞬间的彷徨。

他犹疑了，就像在心底播撒下一颗种子，破开一条裂缝，日后便是星火燎原之势。

林楠笙最坚定的一件事，就是陈默群对他有知遇之恩。做站长的心腹，就是进入了整个特务处的真空地带。他被保护得很好，只需要对陈默群直接汇报。官场上的虚与委蛇，他都不用了解，更不用向这样的风气低头屈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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