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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路千重记得小时候,他们一家在边境的生活。边疆苦寒之地,祖父的身体一到那里便不行了,纵使监头得了指示对他们多加照顾,祖父还是越发病重。
离开京城时路千重已经晓通人事,他虽然记不大清,但从一个被呵护备至的小少爷变成徭役的孩子,他能感觉到这其中巨大的变化。
父母没有让他干过一天的活,而是让他和无法劳作的祖父一起呆在屋里,祖父没有书本也没有笔墨,于是便口口相传教他那些古圣留下的经典。
边关的日子有多苦,他从不过中年便已两鬓斑白的父母身上看得到,从垂垂老矣不得安享晚年的祖父身上看得更加清楚。屋子里冬天都带着发霉的味道,身上的衣服永远是破的。他本该是京城最受人尊敬的太傅府长孙,如今却是卑贱的阶下囚。
阴暗潮湿的屋里有时候会透进来一道金色的阳光,斜照在祖父的身上,路千重陪在他的身边,看着阳光中不断上下飞舞的尘埃。他觉得自己和这些小小的飘在空中的小东西没什幺不一样,它存在着,却没有人在意。
“此地离京城有千里之远,千重之隔,祖父这辈子是无法再登大殿为自己陈冤昭雪了。”祖父的声音很哑,那是常年咳嗽坏了嗓子所致。“千重,远方虽长路漫漫,路有艰险阻隔,但祖父希望你能克服,望你能再度登上大殿,为我们路家沉冤昭雪。如果他日能力不足,你不必怀有恨意。错的不一定错,对的也不一定对,你长大后就会明白这世间不是只有这般阴暗冰凉的所在,还有许多温暖之处值得留恋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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