半夜过后，风翻了个身，门缝下的温度往回退，木地板的纹理在足音未至的静里一段段舒展。艾莉西娅没有立刻歇下，她坐在柜台后，把今日的册页合上，却没有推进抽屉。她的指尖在封面上反复摩挲，像是要在无字的地方寻找答案；墨痕在她的指缝里沉着，微微的烛光映照在她的面容上，让那双眼睛看起来既清醒，又有些飘忽。

柜台上，夜墨蜷着身，尾巴慢悠悠地拍在木面。那声音轻得几乎不可闻，却像是心脏的律动，把静谧分成一格一格。金色的眼瞳半阖着，烛火在其中折射，像两枚琥珀里困着火星。抽屉墙伫立在阴影里，层层木格像无数封存的眼睛，半睁半闭，凝望着这个夜。

「夜墨。」艾莉西娅忽然想起什幺，终于开口。

猫影擡起头，耳朵微微一动。牠没有说话，只是用眼神催促她继续。

「为什幺……」她的声音很轻，却像在长夜里投下一块石子，「那位旅人会说你不是猫？」她句尾往上擡，像把一个篮子推坐在膝头，等对方把水果放进来。

屋内忽然静了一瞬。烛火「噗」地爆出极小的一声，像是被吓到，随即又安静下来。夜墨没有立刻回答，牠只是将尾巴绕成一个弧度，停在木面，凝固成逗号的形状，把这个问题延宕。

「妳自己，」牠终于低声道，语气像是从深井里渗出，「也曾这幺说过。」

艾莉西娅怔了一下。她记得某个夜晚，她随口对夜墨说过「有时候觉得你不像一只猫」。那只是半开玩笑的话，没想到牠会如此认真记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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